39年前,他身患重症肺病,是这里的医护人员拼尽全力将他从死亡线上拉了回来,给了他第二次生命。39年来,病愈后的他心里始终有个愿望未能完成,那就是要对当年的救命恩人道一声“谢谢”。
跨越多年重聚——
“抱着一颗感恩的心,来完成生命终结前的最后心愿”
再次来到江苏省南通市第六人民医院门诊楼前,陈勇兴老人思绪万千。
当车门打开,见到早已等候在此的82岁老医生宋达时,陈勇兴快步上前,与当年的主管大夫紧紧相拥。“宋医生,这么多年,我时常惦念着你们。每每想起30多年前你们对我的救命之恩,我的眼泪就止不住地往下流。这么多年,我一直在寻找你们,一直盼望着能再次见到你们。今天,我终于如愿以偿了!”
这一次,就像老人说的,他是“抱着一颗感恩的心,来完成生命终结前的最后心愿”。
1975年的春天,中年男子陈勇兴因重症肺病被送到南通市肺科医院,来院途中的大咯血导致他气道堵塞,已经奄奄一息。接诊医生宋达见来者昏迷不醒,立即抬来担架,和其他同事一起进行了紧急抢救。他们不顾被传染的风险,吸出病人口腔里、咽喉部的积血和血块,随后将其安排住院。以后的日子里,宋达每天来来回回十几次去他床边巡视病情,有时还抽时间陪他聊聊家常。
病愈出院这么多年,陈勇兴经常对孩子们说起当年住院的经历。然而,他不知道当年的医院是否还在原址,也不知道还能不能找到当年为他治病的医护人员。其间,老人数次试图联系医院,无奈当年的南通市肺科医院经历4次搬迁,早已更名。近来,老人越发感叹时间飞逝,害怕哪一天溘然离去,在有生之年便没有机会完成心愿,便给女儿下了命令,要寻找他当年的恩人,还试着给南通市肺科医院的旧址邮去了一封求助信。
今年年初,陈勇兴老人的女儿经多方努力,终于确认父亲当年就诊的医院已经更名为综合性的南通市第六人民医院。医院得知老人的心愿后,辗转花了4天时间,帮他找到了他念念不忘的宋达医生、方禹明医生、黄向群医生,并在陈勇兴老人的强烈要求下,安排了这次跨越近40年的重聚。
医患情未了 ——
“宋医生找到财务科,跟他们说我的药不能停,救人为重”
“呀,这是我病房门口的那颗樱花树!”
“快看呀,这不是我们当年乘凉、洗衣的地方吗?”
“当年你带我们锻炼身体,打太极拳就在这荷花池边。”
“这是我当年住过的那间宿舍,那边是你的病房。”
凑近医院“医患之家”墙上张贴的有关医院历史变迁的展板,看到老医院的张张黑白旧照,陈勇兴老人和宋达医生心情格外激动,那些他们曾经有过交集的地方,每一处都那么亲切、那么温暖。
走在这块熟悉的地方,陈勇兴眼眶湿润了。老人很快就找到了他当年居住的病房,忍不住惊呼道:“就是这里,就是这里!我住的就是这间!”陈勇兴激动地走进病房,比划着房间的一处说:“这里以前有3张病床,我就住在靠南边的这张床上。”
在熟悉的病房里坐下,陈勇兴老人哽咽着说:“当年我病入膏肓,明知道我没有钱,医院还是把我收治下来,宋医生、方医生,还有黄向群妈妈全力以赴救治我,整整抢救了两天两夜。那时我身边没有一位亲人,全靠医院的医护人员照顾和帮助。”
忆及当年,老人有说不完的感恩:“那时候我家里的情况实在很困难,简直一无所有,根本承担不起住院费用,只能拖欠。但医院没有为难我,没有给我停药,还破例为我开了绿灯,让医护人员精心照料我。我如今还清晰地记得,宋达医生找到财务科,跟他们说我的药不能停,救人为重!后来,我第二次入院调养,在第一次住院的费用还没有结清的情况下,又是宋达医生到财务科为我做担保。这份恩情我一直记在心里,一直想着要报答。”
宋达医生笑笑说:“我们当年和病人打成一片,不分彼此,感情非常好。那时我跟财务科讲,有些病人家里比较困难,如果医院不收,他们能到哪里去呢?他们的病只会越来越重,我们医生又于心何忍?我记得,他是我在靖江人民医院做医生的同学介绍过来的……”近40年的情感积淀,瞬间浮上了宋医生的心头。
真情动心弦 ——
“那段日子她就像我的妈妈,所以我一直喊她黄妈妈”
39载春秋更迭,岁月就像一把无情的刻刀,残酷地改变着一切。陈勇兴老人亲切地称为“黄妈妈”的黄向群医生如今已是89岁高龄,患有老年痴呆,不认识人,也不会说话。
刚好赶上“黄妈妈”的生日,陈勇兴特意准备了一个大蛋糕,拎着走进了“黄妈妈”的病房,却看到曾待她温暖如母亲的黄医生面无表情地坐在椅子上。陈勇兴鼻子一酸,说:“黄妈妈,黄妈妈,我是小陈。我来看你了,你还记得我吗,还认得我吗?”陈勇兴一遍遍地唤着“妈妈”,但任凭他如何呼唤,“黄妈妈”都没有反应。陈勇兴热泪横流,颤抖着双手点燃了蜡烛,祝愿他的“黄妈妈”长命百岁。
“刚到医院时我处于昏迷状态,到第三天下午2时才渐渐醒过来,当时感觉肚子有点饿,想要吃东西。可那时,后勤厨房已经整洗干净,实在没有什么东西可吃了。黄妈妈听说后立刻跑到食堂,亲自为我熬了一碗粥,还给我拿来一个咸鸭蛋。她把粥端到我的床前,看着我把这碗热腾腾的粥喝下肚,眼神就像妈妈待自己孩子那般怜爱。从此以后,我的病一天好似一天。我母亲因病去世多年,那段日子我感觉她就像我的妈妈,所以后来我就一直喊她黄妈妈。我出院后,黄妈妈还跟我通过好几次信。每回在信里,她都要叮嘱我出门记得戴口罩、穿衣服要捂住脖子,不要着凉。这不就是妈妈对儿子的情分吗?”
也许是陈勇兴的深情回忆触动了“黄妈妈”的心弦,就在陈勇兴挥手道别准备离开时,一直面无表情的黄医生居然开口说话了。她清晰地说出了“再见”两个字,拉着陈勇兴的手像孩子般开心地笑了。此情此景,令在场的所有人惊叹不已。连黄医生的女儿都感叹道:“太不可思议了!她肯定是记起来了!”
正如南通市第六人民医院金琰斐院长所说,在医患关系紧张的当下,39年前的病人依然对当年的医护人员念念不忘,心存感恩,这对医护人员是鞭策、是鼓励,更是教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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